【轻玄幻】九影59——城中旧事
簌簌冷风滑过耳畔，白玉堂闪身躲过自己眼前的无明使，展昭随即迎上，以一敌二，春化二人则各自迎上一个。
那无明使的身手果然不能小觑，尽管眼睛看不见，但听力异常灵敏，一掌一拳，都能稳稳接住。
饶如此，展昭三人也身法轻灵，神态从容，只守不攻，应对着他们。
毕竟事情未明，加上刚刚那一幕，几人并不想和涂善闹得太僵。
拳如铜铁，掌如狂风，翻飞的身影不到冲击着李元儿的视线，悄悄躲在亭子边上的他，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，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谁！”其中一个无明使还是听到了一点异动，立刻化掌成爪，朝那小孩滑去。
李元儿吓得双腿发软，刚想逃，下一刻就被人死死扼住喉咙，顺便拎了起来，肉嘟嘟的小脸顿时变紫。
“住手，你手上的是刚刚那个孩子，他是你们毓生城的人！”展昭说着，一掌拍向面前无明使的胸口，将他逼退老远，然而另一个又紧紧缠住了他。
与此同时，抓住李元儿的无明使也是一惊，手上力量顿时变轻，“小团子？！”
李元儿挣扎得愈发厉害了，双腿猛蹬，双手也用力攀上他的胳膊。
那无明使疑惑地伸手摸了摸李元儿的身体，刚刚放松的手腕顿时加重，表情凶狠，“你也是四肢健全之人？”
李元儿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，“我，不想，变成残废……”
“这可由不得你！”无明使一声狞笑，将李元儿抛向半空，同时双臂大展，竟有将他生生撕裂之意。
李元儿惊声大叫，脸色惨白，但下一刻他眼前蓝影闪过，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，便下意识紧紧环住了那人的脖子。
展昭不由得感叹李元儿的机灵，身体在半空连翻了两个跟头，终于稳稳落地。
他慕然抬头，眼底一片怒火。这样凶残地对一个孩子，就因为他是四肢健全之人吗？！
几个无明使明显感觉到了什么，面面相觑之际，忽然听见耳边刮起一阵迅猛的风声，立时心生不妙。
然而已经晚了，春化二人身体倾斜，长腿如闪电一样交叉着踹向四人的肚子。
剧痛袭来，四个无明使一阵哀嚎，两个飞出亭外，另两个直接撞到了支撑亭子的柱子上，重重摔下，狼狈不堪。
地上多了四滩鲜血，春化二人从容站定，“回去告诉涂善，明日一早，我等四人必上门拜访！”
另一边，展白二人正蹲在一旁，安抚着瑟瑟发抖的李元儿，“没事儿，没事儿，坏人都已经被赶跑啦……”
四周渐渐安静下来，李元儿抬头看了看远处，忽然又一瘪嘴，转头扑进展昭怀里，委屈地大哭起来。
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，平日里温柔和善的无明使，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。
展白二人无奈，只好一边抱着他，一边任由他大哭一场。
半晌，春化二人买来了些点心，香甜的气息钻进鼻孔，哭累了的李元儿很快被吸引了目光，呜咽着嗓子，眼巴巴看着那些好吃的。
“吃吧，小团子，这些都是你的。”智化微微笑着，伸手摸了摸李元儿的脑袋。
李元儿破涕为笑，从欧阳春手上接过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，大口咀嚼着。
“慢点吃，真是个小馋猫儿。”白玉堂一边上前擦掉李元儿嘴边馋渣碎屑，一边开口询问着心底的疑惑，“小团子，你不是回家了吗？怎么又会来这边。”
李元儿停了嘴，“我不想回家，就，就想偷偷跟着你们。”
这理由简单得有些像废话，白玉堂无奈地笑了，“那你家住何处，又叫什么名字？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团子吧。”
李元儿歪着头想了想，“我家在城东拐枣树旁边，不过我爹说，问别人名字之前，要先说自己的名字。”
四人噗嗤笑了，又是一番自报家门，“现在，你可以说了吧。”
稚嫩的脑袋认真点了点，“我叫李元儿。”
白玉堂想了想，还是问出了他最在意的事情，“那之前我说毓生塔塔主并非善类之时，你为什么会来了句不是的？”
“因为塔主对我们，真的很好啊。”李元儿不假思索地说道，“每次有人欺负我们，他都会帮我们赶跑那些坏人，就像展昭哥哥刚刚保护我一样。”
四人愈发迷惑了，“经常有人欺负你们吗？”
“有的！”李元儿依旧嚼着桃花酥，目光却不由得暗淡下来，“我爹经常不许我出门，但是我曾经看过好些个四肢健全的人路过毓生城，见我们身有残疾，便对我们恶语相向。”
四人一愣，似乎知道了这里的人为什么会对他们凭空生出厌恶之心。
然而这世间的人，不管残疾与否，都该相互扶持，这样势同水火，岂不是煮豆燃萁？
正想着，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.，“元儿，元儿……你到底在哪儿啊！”
李樵心急如焚，然而听见他的声音，李元儿却又赌着气往展昭怀里钻。
这一次展昭没再顺着他，高声应了句，“元儿在这里。”
李元儿顿时气鼓鼓地扬起脸，李樵闻声跑过来，见到四人，顿时目光警惕，“是你们？你们要对元儿做什么？”
白玉堂直言冷笑，“这话你应该问那四个无明使，他们刚刚可是要杀了你儿子！”
“什么？”李樵一脸的难以置信，“无明使……”
想着，他似乎又意识到什么，上前一把拽住了李元儿的手腕，“走，快走，元儿，我们这就去致残铺！”
四人愣住，实在无法理解这人的思绪。
李元儿也用力拍打着自己父亲的胳膊，双眼微红，崩溃地大吼着，“我不去！不去！我讨厌你！”
六七岁的孩子，什么都懂，又什么都不懂，李樵看着自己儿子仇恨的目光，终于呆住片刻，转过头，小声叹了气，“如果不是怕惹怒塔主，爹又怎么舍得让你变成一个残废。”
白玉堂终于忍不了了，“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毓生城，为什么不能带着元儿远走他乡，另谋生路？”
“哪里还有什么生路！”李樵声音哽咽，同样双眼微红看着白玉堂，微微抬手指向夜晚依旧流光溢彩的毓生塔，“塔主就住在那里，在他眼里，我们出了城就是背叛他，到时他一声令下，百兽袭来，我们必死无疑！”
四人略略皱眉，“他真的可以号令百兽？”
李樵疲惫地点了点头，“我们都见过，他只要吹一声口哨，飞禽走兽全都对他言听计从。”
“你见过？！”想这那塔主成名并不久远，白玉堂索性紧追不舍地问着，“那你可知他究竟是何来历？”
“这毓生城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，他原本只是兰皋城中的一个乞丐。”或许也是想发泄一下心底的苦涩，李樵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，全讲了一遍。
原来，一年多之前，所谓的毓生塔塔主涂善，竟是个只有一半身躯的残废。
他是天残，据说是因为有个终日酗酒的父亲。他十二岁时，父亲失手打死了母亲，随后被县令依律行了刑。
家没了，他便开始如孤魂野鬼一样在兰皋城里流浪，偶尔有好心人会接济他一两顿饭，但更多时候，他只能被以熊老六为首的市井恶霸随意欺负和嘲弄，残缺不全的身体让他活得异常艰难。
可是，他也很善良，一年多之前，也是春末夏初，凌霄花满树盛开的时候，他在树下，救了一个落难的大侠。
没人知道那个大侠叫什么名字，只知道他伤得很重。
有人路过涂善家门前，看见他很艰难地往门外泼血水，一盆接着一盆。
两个月后，大侠伤势好转，可涂善出去讨饭时，又遇到了熊老六。
不过这一次，大侠及时出现，帮他赶跑了熊老六，还顺道从那帮恶霸手上救下了一只瘸了腿的小狗。
可大侠终归还是要回归江湖的，不久之后，熊老六带人上门，当着涂善的面，将那小狗活活打死。
那一日，他抱着小狗的尸体嚎啕大哭，四邻八乡都在骂熊老六不是人。
可也就是在那天晚上，他突然变得可以号令百兽。
三日之后，一声哨响划破天际，紧接着，整个兰皋城的狗都发疯了一样往熊老六家跑，将熊老六一家老小，连带着平日里和他一起作威作福的那些恶霸全部咬死，熊老六更是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！
那一日的犬吠声惊天动地，熊家老宅血流成河，而始作俑者涂善大笑不止，可那笑容邪恶又狰狞，无一人敢靠近他。
再之后，他便请人在城外建了一座毓生塔。
所有人都对他又敬又怕，那塔自然也建的极快，建好之后，他又开始在城中张贴榜文，自名毓生塔塔主，说只要是残疾人，不管先天后天，都可以得到他的庇护，从而安居乐业。
一开始大家自然不信，可只要他一声哨响，便会有无数飞禽走兽过来帮助那些残疾人，或是播种庄稼，或是驱赶欺负他们的人。
慢慢的，相信他的人越来越多，他也号召大家聚集到一起生活，互帮互助，于是城里残疾之人，便全聚集到了他的毓生塔附近，而那些原本四肢健全的人，也因为想得到他的庇护，选择变成残疾，这才有了今日的毓生城。
不过，不久前他刚刚下令，所有入城的残疾人都不得随意出城，否则就是背叛塔主，熊老六就是背叛的下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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